夜明澜已经醒来,靠着软垫坐着,闻苏贵妃所言,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,“母妃不必气恼,不过是些皮外伤,儿臣还好好活着。”
“你还替她说话!”苏贵妃有些恼怒,起身走到夜明澜身边坐下,皱眉看着他惨白的脸色,一阵心疼,“她对你下毒,又把你伤成这样,如此恶毒女子,你何故为她说好话?本宫这便去司府,且看他们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……”
“母妃……”夜明澜连忙伸手去拉住她,却因此而牵动了伤口。
见状,苏贵妃又连忙坐下,稳住他,“你别乱动,否则伤口不好愈合。”
夜明澜皱着眉,挥手屏退屋内的所有人,而后沉声道:“这件事母妃就不要再追究再计较了,事情并非你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……咳咳……”
苏贵妃一边轻拍着他的背,一边朝着门外瞥了一眼,了然道:“本宫自然是知道,只是做戏要做全套,本宫平日里的性子你知道,你父皇自然也是知道,此番你受了重伤,本宫若是不声不响,你让你父皇、让那些虎视眈眈看着我们的人怎么想?”
闻言,夜明澜顿觉心头一凛,恍然明白过来,原来她这么大张旗鼓、虚张声势,是另有原因。
苏贵妃继续道:“那司颜佩倒也还算有点情义,生死关头,一人扛下罪责,而且想出这么一招苦肉计,相信此事过后,你父皇一定会消除对你的猜疑……”
话未说完,夜明澜就深深吸气,摇了摇头,“恰恰相反,儿臣只怕经此一事,父皇要开始注意我们了,母妃,接下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,所有的行动和计划都要延后。”
苏贵妃不由脸色一沉,“你是说,你父皇不追究此事、迅速结案,是另有安排?”
夜明澜颔首,“这件事太过巧合,以父皇的聪明,不可能看不透,他之所以不挑明,只怕是想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,撒大网收大鱼。总之,不管怎样,最近这段日子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,该收的收,该放的放,切不可因小失大。”
听到这里,苏贵妃已然明白他的心思,沉沉点了点头,“其实本宫也想到了这一点,圣上的心思实在深不可测,便说当初他将玄王妃关进大理寺一事,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要治玄王妃的罪,谁又能料到那竟是他和玄王妃之间设下的计?也多亏当时恭无度失手被杀,否则,恭无度落入圣上手中,你我皆会遭难。”
夜明澜微微点头,却没有再多说什么,他似是有些乏了,靠着身后的软垫闭上眼睛。
见状,苏贵妃心疼地看了他一眼,站起身来,“你先好生养伤,宫里的事有母妃在,你暂时不用担心,这司家怕是保不住了,那左云……”
夜明澜霍地睁开眼睛向苏贵妃看去,眼神犀利沉冷,苏贵妃被看得心下一惊,轻咳一声,道:“她知道我们太多事,此人不除,后患无穷。”
“母妃多虑了。”夜明澜冷声道,“颜佩给她留了书信,她还指望儿臣替她女儿报仇,所以断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,母妃尽管放心便是。再者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飘向窗外,“颜佩毕竟是为救我而死,我若此时害她父母,那便当真是禽兽不如了。”
闻言,苏贵妃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,然看着夜明澜那冷厉决绝的神色,想到他身上有伤,终是不忍他这时候还要担心这么多事,便点点头道:“放心吧,本宫明白了。”
说着冲他安慰一笑,起身走出门去。
刚一离开院子,她便笑声吩咐身边的随从道:“即刻派人盯住司府,尤其是司府的二夫人左云,她若安分守己便罢,若是提及任何对澜王不利之事,便杀了她!”
随从应了一声,大步离去。
而身后的屋子里,夜明澜一直紧盯着她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,他方才沉声喊道:“段意。”
一名随从应声而入,对着他行了一礼,“王爷有何吩咐?”
夜明澜道:“你即刻前往司府,暗中保护司府二夫人,断不可让任何人伤了他,尤其……”他眯了眯眼睛,眼底闪过一丝凌厉,“尤其是贵妃娘娘的人。”
段意暗暗一惊,沉声道了句“是”,而后一转身出了门去。
直到所有人都走了,夜明澜这才沉沉一叹,又靠着软垫深吸一口气,司颜佩坠崖时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。
司颜佩虽不聪明,却也不蠢,一直以来他待她如何,她心中很清楚,本以为像她这般自私自利、心胸狭窄之人,只会懂得自保,只会想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,她竟是愿意为了护他,甘愿去死。
然而,她也给他留了遗愿,她要他杀了司雪衣给她报仇。
呵!杀司雪衣……
他当真做得到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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