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亲眼看到鸟儿飞起来，也听到鸟鸣，怎么是假的？</p>
张择用刀戳起这只鸟，仔细地端详。</p>
的的确确是草编的，没有半点血肉的假鸟。</p>
“幻术？”张择看那男人问。</p>
男人卑躬屈膝点头：“对，也可以说是幻术，这也是祝由的一种，当年的上古巫苗父，以菅为席，以刍为狗，北面祝，来给人治病，我只学了皮毛，用刍草编了个鸟，在市井中取悦民众混口饭吃。”</p>
张择知道街头有这种幻术表演，不过是障眼法而已，但此人展示的比障眼法可厉害多了。</p>
他适才真的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只真麻雀。</p>
“这说复杂也复杂，说简单点就是我通过言语让大家相信我怀里是有一只真鸟，而你们相信了，就会真的把它当成真的…”男人解释说，又道，“中丞，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个，而且是短短一刻，再等一会儿，你们自己也能发现不对，但如果是技艺高超的人，你们可能永远不会发现…”</p>
张择伸手接过草编的鸟，端详着，若有所思说：“所以，灵泉寺的和尚就是被人用祝由术同时陷入了睡眠而不自知。”</p>
这样说的话，那朱善的死也能解释了。</p>
他是被祝由术所惑，自己勒死了自己。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清晨的金玉公主府，比往日更加安静。</p>
安静中透出些许不安。</p>
阿菊看到仆从递来的帖子，皱了皱眉：“这是十天前的帖子，此人太无礼了。”</p>
公主的声音从帘帐后传来：“是什么人又对我无礼了？”</p>
阿菊忙拿着帖子掀起帘帐走进去，看到金玉公主斜躺在胡床上，眉宇间几分戾气。</p>
“是沈青。”阿菊说，将帖子递过去，“公主十天前那次宴席邀请他了，但他没来。”</p>
金玉公主看着这个名字，似乎有些恍惚：“沈青…”</p>
好像很熟悉。</p>
然后想起什么。</p>
“那个琴师。”</p>
冷哼一声。</p>
“我那时让他来奏琴，他没来，现在来干什么？”</p>
说罢又冷笑。</p>
“来的好，去，把人叫进来了，我看看他能不能用膝盖给我弹琴！”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两个年轻的侍从站在前院，看着站在其中的男子。</p>
男子一身青袍，身后背着琴，是跟驸马一般的年纪，但相貌天差地别。</p>
念头闪过时，两个侍从微微恍惚，总觉得好像曾经冒出过这个念头。</p>
这场面也莫名有些熟悉。</p>
但怎么可能呢，他们是这两年才到公主身边的，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被先帝封为琴状元的宫廷乐师。</p>
阿菊从内走出来。</p>
看到她，沈青深深一礼。</p>
“公主。”他诚恳说，“沈青失约，辜负了公主的心意。”</p>
阿菊笑了笑：“去跟公主解释吧。”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“虽然是陛下召我回来，但一朝天子一朝臣，就连乐庭中都没有了我的位置。”</p>
沈青抱着琴，神情忧郁，长声叹息。</p>
“这些日子，我原本想以琴技取得位置，但就算我弹奏的再好，也拿不到前排的位置，被选中的乐师，不是背靠太府寺，就是各种各样的关系。”</p>
他看着斜躺着闭眼似乎睡着的金玉公主，深深一礼。</p>
“沈青本想在公主面前留几分体面，只是最终还是来求公主垂怜了。”</p>
金玉公主闭着眼嗤笑一声：“你来晚了，十天前的我还能垂怜你一下，现在的我，自身难保，也要等着皇帝垂怜了。”</p>
这话看似在讽刺沈青爽约，但实际上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气。</p>
沈青说：“公主说笑了，您是大周的公主，你身上和陛下一样流着天子血。”他说到这里一笑，“你们姐弟之间，怎能说垂怜呢？”</p>
虽然这话听多了，但好听话总是人人爱听的，尤其是那句，她和陛下一样流着天子血，金玉公主睁开眼，看沈青一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