锅里还有两个菜团子，锅台上是一碟黑乎乎的咸菜。
赵娘子把菜团子和咸菜端进里屋，放在赵老太太吃饭的桌案上。
“娘，吃饭吧。”她说。
老太太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菜团子和咸菜。
拿起一个菜团子就朝着赵娘子打来。
“挨千刀的小娼妇，我刚才明明听见你打鸡蛋的声音了，鸡蛋呢？你想自己吃独食是吧？你有了好东西也不给我吃，你是不是成心想要饿死我！”
见赵娘子没有反应，老太太继续骂道：“今天收的钱呢？钱你都藏哪去了？卖了孩子你想跑是吧？明天我就让赵大河他们过来打折你的两条腿，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！”
赵娘子捡起地上的菜团子，重新放回盘子里。
好声说道：“娘，你说的什么话？孩子都在村里呢，我能往哪跑？你想吃鸡蛋是吧？我这就去给你端。”
鸡蛋打断了老太太刚才的思路。
她一时忘记追问那十两银子的下落。
当赵娘子把鸡蛋糕端过来的时候，老太太迫不及待的端起碗，也顾不上鸡蛋糕还有些烫嘴，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。
放下碗，她抹了抹嘴，不满道：“蒸个鸡蛋糕你放这么多盐干什么？吃着都有点苦了。
现在手里不是有银子了吗？你去买两只鸡，等鸡下蛋了，你一天给我做一个鸡蛋糕！”
“行！”赵娘子顺从的回道。
老太太有点意外，以前她说要吃点好的，儿媳妇总是说家里钱不够，要省着点用。
现在倒是学乖了！
“我告诉你！”老太太嗦了嗦自己的牙缝，继续说道：“你别想着跟我借光，到时候偷吃我的鸡蛋！我年纪大了，得吃点好的补补，你还没到这个岁数，吃点咸菜就得了！”
“我晓得了！”小娘子还是顺从的答道。
老太太觉得赵娘子今天晚上的态度好的出奇。
她甚至从刚才的几个字中听到了一点笑意。
老太太立刻就炸了。
“你又不安好心是吧！我告诉你，我虽然看不见了，可我耳朵……”
“灵着呢”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，老太太头一歪，倒在了桌案上。
赵娘子看着倒下的老太太。
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。
“娘，那十两银子可是我女儿的卖身钱，换鸡蛋你怎么吃的下去？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更好的东西。”
说完，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拿起一个菜团子，慢慢吃了起来。
吃饭完后，赵娘子烧水沐浴，从柜子底下翻出当初拜堂时穿的衣服。
上面有十个补丁，不过那已经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了。
她慢慢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，仿佛要把身上每一处污垢都洗干净。
一直洗了一个时辰，水都冷透了，她才穿上衣服。
然后她来到自己的房间。
打开一个木头匣子，从里面拿出许久未用的胭脂水粉，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。
她的脸色太差了，即使扑了厚厚一层粉，还是掩盖不住那浓浓的病色。
做完这一切。
月亮还没有走到天空的正中央。
赵娘子坐在院子里，看着天上的月亮，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日子。
她爹是个酒鬼，小时候家里穷的吃不上饭，他爹也要把最后一个铜板拿去买酒喝。
那时候她就在想，要是嫁人了，两个人一起使劲干活，日子是不是就能好过一点？
后来，爹收了赵家的彩礼，把她嫁给了赵大山。
赵大山不喝酒，还很能干，农闲的时候，总会去县城找个短工挣点铜板。
那时候赵老太也经常磋磨她，可她觉得日子还能过的下去。
直到后来，赵大山给许掌柜家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。
许家不仅没给他看病，还把他扔在偏僻的山路上。
要不是有一起干活的把他背回来，赵大山那时候早就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