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无惑,那只孔雀怎么样了?可有孵化出来?”
齐无惑道:“孵化出来了。”
云琴眸子亮起来,道:“在哪里?在哪里?”
少年道人微微笑着提起了右手,道袍的云袖垂落下来,袖袍宽大,里面有暗袋,那只孔雀鸟儿现在就在暗袋里面,少年道人小心翼翼将它捧出来,这小孔雀只一身绒毛,睡得正香,老黄牛本来还要说什么,却见到那孔雀躺在少年道人掌心一动不动。
手指微动,脖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。
就只是搭在了少年指尖。
看上去和嘎了似的。
于是老牛面皮一抽,额头大滴大滴冷汗流出,沉默了下,道:
“……无惑,你已经把那气息给这小鸟儿用了?”
少年道人嗯了一声,道:“嗯。”
“就按照牛叔你写的那样。”
“由弱到强。”
“第一个是【九头狮子元尊圣灵】。”
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少年道人疑惑。
黄牛思绪凝固。
而后抬手挠着头,哈哈大笑起来,干笑道:
“啊,哈,哈哈哈,没问题,没问题,一点问题都没!”
心中却是要叫出声来。
因自己的习惯,是素来逆转着写的,齐无惑错把最强的那个当做最弱的,给小孔雀吃了,虽然说那气息已经去掉了灵性,可毕竟是来自于太乙救苦天尊坐骑,其位极高,这小孔雀没有经历过前面的培育铺垫,一口气便吃了这个最大的,莫要被九头狮子给骇破了胆。
那样的话,纵是有再多的宝物培育。
也是没有用的。
只会养出一个散发灵韵的废物。
可正担忧着,却见到那孔雀鸟砸了砸嘴巴,在少年道人掌心蹭了蹭。
而后翻了个个儿。
露出了有着淡淡绒毛的,圆滚滚的肚子。
嘴巴开合吧唧着。
似是在吃什么天下无双的美味似的。
一脸懒散。
老黄牛忽而便哑然失笑。
看这般模样,大约是不用担心了。
也确实是,能支撑住三百年不死的。
天资根基不说,该是个硬骨头。
老牛笑着问道:“不过说起来,这鸟儿可要取名?”
齐无惑摇了摇头,道:“云琴不是说要一起想名字吗?”
少女眼睛亮莹莹的,满脸期待地点头,道:“不过还是要等到小孔雀睡醒了,然后再和它一起想吧?可能我们想到的名字,祂都不喜欢呢?那就没有意思了。”
“之后等到它醒过来之后,我们一起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吧!”
齐无惑点头。
老牛笑呵呵道:“啊,那是要按照我们妖界的规矩来吗?”
“本相是什么,便姓什么。”
“如老牛我,本是黄牛,又在结拜兄弟之中,排行老三,便换做个黄三儿。”
“黄为金。”
“对外便说是牛金。”
“诨号金牛大圣,不过没有被承认便是,只自己呼喊着玩。”
“结果未曾想到,来到了这天庭之中,分到了斗部,在这玄武七宿的牛宿里面的诸多星辰里面,占了一个位置,于是又加了个牛,于是便是唤作了【牛金牛】。”
齐无惑自语:“牛金……”
不知道为何,总觉得黄金这个名字,实在是很符合牛叔的气质。
便也笑着道:“好名字。”
老黄牛哈哈大笑道:“对吧?”
“提起我便是想到金子,想到金子就想到钱,有谁不喜欢钱的?”
“所以大家都喜欢我。”
“这样算来,这鸟儿莫不是要姓孔雀的【孔】?”
“亦或者说【雀】?”
“哈,不管如何,且让它醒来之后,伱自问它便是……”
一阵闲谈之后。
那少女千叮咛万嘱咐,下次等到了闲下来时候,一定要去城中,买来最好的,刚出炉的芝麻饼,而后给她送来,并且说自己也会准备好回礼的,少年都应允,忽而想到一事,道:“啊,云琴你先等一等。”
少女止步,好奇看来。
少年道人取了一卷书过来。
这是炼阳观经阁里面,用来抄经的空白书卷。
少年道人道:“我可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,也没有领悟,但是于礼而言,还是要有回应。”
齐无惑提笔蘸墨,先写过书信的开篇客套话,而后道:
“那位前辈要如何称呼?”
云琴道:“大叔啊。”
少年道人抬眸呆了下:“啊?”
云琴忍不住笑出声来,理所当然道:“他又不曾告诉我他的名字。”
齐无惑道:“那我该如何称呼他?”
老黄牛打了个哈欠,连连摇头道:“既是如此,用前辈稍显得阿谀奉承,用大叔则显得不伦不类,凡所行于大道之上者皆为我友,在这种情况下,用道友总不会错的。”
“听你牛叔的。”
“信我。”
少年道人稍有思索,于是点头落笔写道:
“见闻道友妙法,如饮甘霖,极酣畅淋漓,然吾性愚钝,未曾有解法,不曾有丝毫领悟……”
“只有些微疑惑如下……”
“云无为有为,一念之间,可何为一念?无始无终,亦在一念之间,此又是何一念?”
“一念一念之间,是否相同?”
“既无始终,何来此心念?”
“又如……”
少年道人本来打算道谢而已,只是不知不觉便是将自身疑惑,尽数倾吐出来。
而后落笔道:“些微愚钝之问,不堪造就。”
“徒然见笑于大方之家,然既有所疑,自当提出,便即尽心竭力,以期领悟。”
“是以留此信笺,斗胆请道友暂且宽缓时间。”
“贫道苦思冥想,或有所收获。”
“就此再拜。”
正要落笔的时候,忽而传来轻轻笑声,云琴双手托腮凑近了看他写的东西,笑道:“那无惑你要写本名吗?我是说,大叔他都写下他的名字了,你不写你的名字,是不是感觉有点奇怪,不符合礼仪?”
老黄牛也道:“在老牛我纵横十八路,咳咳,我是说,做生意的时候,也都有这事情。”
“对面都写下自己的名字。”
“你不写,就似有点看不起他了。”
“而且最好写一样规格的,一碗水端平,四平八稳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
少年道人迟疑。
本名似乎不合适,而道号又决计不肯暴露。
思来想去,只得那一个名号,本来提笔蘸饱了墨纸,就要写下,可是看着那一卷书籍,忽有些许的想法,于是又将这沾满了墨汁的笔放下,只是并指,闭目许久,而后睁开双目,以自我之元神为笔墨,落下一行文字。
端正温润。
如见其人。
其名曰——
【无惑道君谨答大道君书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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