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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渊源【二合一】爹娘说,人要记恩,于……(第1页/共2页)

乌行雪已经很久没想起过鹊。

从意识到那是一场凭空生造的大梦, 他便再也没回想过梦里的任何细节。

但在这一刻,他忽然想起曾经在本看到的一个故事。

说来也很巧,那刚好是他在苍琅北域睁眼前翻看的本, 那故事是其中之一,明明十分简单,但他当时倚靠在榻边, 一手支着头,一手捻着书页,莫名看好久。

久到连管家忍不住问他:“是什么故事让您看难过?”

当时他还怔一下,回神疑问道:“难过?”

管家点点头, 指着己的眉心说:“瞧着是这样, 您垂着眼,这里还皱着呢。”

当时的乌行雪恍然失笑, 松眉心道:“哦,没的事。一个故事而已, 又怎么会看得难过呢。”

管家面『露』好奇。

乌行雪索『性』就同他讲几句:“说是一位老者, 素来喜爱花草, 种满满一院。一年春初碰见奇景, 日丽风暄的时候乍起雷霆, 不偏不倚地就劈在他院里, 劈得满地狼藉。”

“老家心痛不已,觉得费心养护的花花草草必然要变成一片焦土, 活不下来,谁那满院的花树还真就活下来一株。”

“活下来的那株花树如期在暮春三月抽枝散芽, 但不是因为那晴天乍起的雷霆还是旁的什么,那株花树后来开的花很是奇异。”

管家问:“怎么个奇异法?”

当时的他“唔”一声,轻声道:“见过并蒂莲么?照这本里说的, 应当就如那并蒂莲一样,一枝双生……”

管家赞叹道:“那可真是世少见,是天降的奇缘,是好事啊。”

他却静一会,道:“难说。”

管家:“您为何这么说?”

“因为……”他捻着书页,又不为何怔一会,道:“这本里写着,那一枝双生的花并没开得很好,这边生机勃勃时,另一边便带着枯相。这朵好,那朵就遭。”

管家些遗憾道:“那确实些可惜……”

他轻轻“嗯”一声,应着管家的。手指抵着书页又道:“还不止,其中一朵颇些霸道,总是它开得好一些。”

管家答道:“多汲些养分吧。”

他半垂的眸子眨一下,又抬眼冲管家道:“所以说……这哪里能算是天降的奇缘。恐怕也就那朵占先的花会这么想,对另一朵来说,怕不是孽缘。”

管家也不该如何应和,这确实是个故事,两朵花而已,谈不什么难过不难过的。他倒是瞥那书册好几眼,奇怪道:“这本……”

“本怎么?”

“这本哪里来的,好似从未听说过。”

梦里的乌行雪当时顿一下,道:“随手拿的。”

管家问:“木架么?我昨个带洒扫似乎没见着。”

他答道:“可能搁在一边。你去忙吧,我再看会。”

……

***

那就是本里一个占不多少篇幅的故事,不甚起眼,乌行雪却在这时忽然想起来。

如果鹊是一场生造的大梦,梦里的一切不可能真的毫来由,或许那些本以及本里的故事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和提醒。

而眼下他和萧复暄之的牵连,让他不由地想起那双生的枝芽。

而他就像是那朵占大半养分的花。

只是这种牵连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呢……

是因为白玉精包裹着神木就像一种滋养,由此而生?还是因为萧复暄在他身留下过什么?

乌行雪很想问个明白,但眼下却并不是一个能好好问的时机。

他深深看萧复暄一眼,转瞬便出手『插』·进战局。

他们身躯灵魄皆所损,又这种此消彼长的牵连在其中,对着“封薛礼”,其实已经算不“二对一”。

何况“封薛礼”这一行带几乎整个照夜城的大邪魔,严苛而言,甚至应当反一反,算是以少敌多,封薛礼才是多的那一。

但这场战局却并没陷入胶着,或者说只胶着很短的一段时。

神仙也好,邪魔也罢,一瞬的时对他们而言时却显得极长。在那极短的须臾里足够发生很多事——

诸如乌行雪寒气煞的手指将要抵封薛礼的喉咙时,发现对在命悬一线的那一刻,眸光居然还朝神木看一眼。

那一眼给乌行雪一种错觉,仿佛只要能换取时机去动神木,封薛礼甚至可以生生挨下他这一招。

乌行雪在那一刻手指顿一下。

于是封薛礼在那顷刻之隐约听到一句问。其实乌行雪并没真的问出来,但招式的停顿,封薛礼道乌行雪想说什么。

他想说:“我见过多世执着于神木,祸祸己,从没料到你会是其中之一。”

在曾经的仙,明仙首同灵王和天宿并不算相熟,说过的寥寥可数。他们三极为限的一点交集,大概就是那个叫做“云骇”的。除此以外,他们连一声客套的“仙友”称不。

所以封薛礼开口答道:“既然不是‘仙友’,就谈不‘料到’或是‘没料到’。”

乌行雪听到封薛礼依然不见波澜的声音,愣一下。因为他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,但他并没把这问出口,而对却像是道一般回答。

乌行雪:“你……”

就听见封薛礼又道:“这灵王——”

他顿一下,似乎想要改口为“城主”,但已至此,索『性』也就继续往下说:“你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问过,我不过是再答一回而已。”

乌行雪蹙起眉。

封薛礼道:“灵王还道,强借神木之力违世之理,一事引万事,辜受牵连者不可估量。”

乌行雪一点也不记得,但这确实没错。只是从此时的封薛礼口中说出来,着实奇怪。因为对正做着所谓“违世之理”的事情,固执得惊。

封薛礼说:“如今灵王若是还想再提,我也依然可以再答一回:我道。”

违常理也好,牵连辜也好。这些他全道。

怎么会不道呢?曾经他也说过数次这样的,同很多讲过这样的道理。

灵台的明仙首,那是世百姓供奉最多的神仙。他嗅着那些香火,不用细数也道龛台底下跪过多少。他大神像三万尊,画像是遍数不清。

他的神像立在数百姓的屋子里,听过不多少俗事杂语,所以他比任何明白一件事——

些道理晓归晓,真要违背起来,谁拦不住。

正因为明白,所以不会回头。

这样的事,他见得多,多到几乎任何事他可以波澜不惊。

他曾经恪守着数不清的道理,从不觉得那些条条框框是什么束缚。因为那是他所赞同的。

他不多『插』手事,在恰当的时局降一些福祉。同样的不多说,同样的不多劝,点到即止,事不过三。

这些零零碎碎之事拼合在一起,就是仙同的界限。他一度觉得泾渭分明,很道理。

他将这些道理讲给很多听,他总是讲得很平静,对听得进去那是好事,听不进去便迟早会吃些教训,他不多干预。

但后来他忽然意识到,世总例外。

“凡事总例外”,这也是一个道理。而如此简单的道理,他居然用那么久才明白。

再后来,他便很多“例外”——同一个道理他不重复多少次,冲的还是同一个,语气也不再平静。

他曾经气到说不出来,也曾经斥责过一个,一字一句地问他:“何事可为,何事不可为!你当升仙时领的天诏是废纸一张?!”

他对那说:“世不讲道理的事浩如烟海,你管一件,就得管另一件……”

他还说过:“仙凡别,入仙就不能再多『插』手事。”

……

他甚至还对那说过:“你如此行事,迟早一日……”

“迟早一日”这种,在凡是说给痛恨的仇者听的。他们从不是仇,但他居然说过那么重的,只是为让对听下那些道理。

而如今,那些他一字一句讲过的道理,正一点一点粉碎在他手里。他这些年做下的很多事,是在违背他曾经说过的那些道理。

他见过世许多,喜欢在做下一些事之后辩解一句“是我糊涂”。但他说不出这句,因为他从来很清醒。

他清醒地看着己做着每一件事,清醒地数着己违背的每一条天理,清醒地看着己布下的那些阵局。

阵局里流淌的血、阵局里牵连的命,他看着呢。

所以百来年,从没能劝他,也没能拦他。

只是如今,在同乌行雪和萧复暄交手的刹那,他在数百年冷静的清醒中突然生出一丝不解。于是他在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气中看乌行雪的眼睛,说道:“灵王所见之事决不比我少,就不曾一日觉得不公么?”

乌行雪蹙眉之时,萧复暄的长剑悍然而至!

封薛礼疾速后掠,动作之快,掀得整个雀不落雪雾当空。

他以灯挡于眉,而后一个矮身,游龙一般化为一缕长烟,瞬融于漫天雪雾里。

而乌行雪却隐约听到他的声音

封薛礼模糊的嗓音散在各处,几乎找不到一个定点。他说:“是我疏忽,灵王就算所见之事再多,如今也忘大半。”

乌行雪眸光极静,背与萧复暄相抵,刹那便扫过整个院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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